大运昌隆

成长快乐

[昊磊]两次相遇和一个伪证(一发完)

*一个拉郎,秦风×黎簇

*睡前速打,私设有,逻辑无

「当我痛苦的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01.

秦风见过黎簇两次。

02.

秦风在货架旁驻足了五分钟。

挑一瓶生抽远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可他硬生生读完了一整排酱油瓶子的配料表和生产厂家,绕是如此,他也没从货架旁离开。

起初,他在想着报考刑警学校的事儿,他已经被拒绝过一次了,不是谁都愿意在失败后重新再做一次尝试的。

——而等他回过神时,离他几步远的货架后面,上膛的手枪正指着年轻人的太阳穴,持枪的有三个人,便利店的值班员被人四分钟前头朝下塞进了冰柜,他最后一声尖叫响起时,秦风刚好挑好了一瓶生抽。

秦风默默地透过货架的间隙看着几米外的小型火并,努力让自己和调味料融为一体。

意外地很是顺利。

不知道是匪徒脑子有坑,还是形式紧张,他们竟然顾不得搜一搜便利店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就草率地锁上了大门。

或许是后者。

秦风冷静地移开味精袋子,假装自己是隔壁的一罐胡椒粉。

顺着他的视线,能看到持枪的人一脸紧张满头大汗,而背对他的年轻人,除了顺着脑袋流下来的一小滩血,听声音竟然很是淡定。

“——几位再不动手,天一亮,可赶不上给小沧浪送殡。”

哦,小沧浪。

秦风面色沉静,心里跳了一跳。他知道的,皇城根底下某个招摇撞骗的老先生,近几年摇身一变,生生把盘口翻了十几倍,年初六十大寿,里三层外三层,半个京城的盘口大佬都卖了他面子,唐仁说要带他去见世面,也不过是被挡在门口喝了杯茶。

小唐当时是怎样说来着?

“鬼门凸,死气盛,怕是凶宅。”

“可有破解?”

“小事,门口灌木丛,挖个化粪池,设于外围,可避。”

看门的小弟一人一脚,把他俩踹出了大门。

秦风不痛不痒地想,不听高人言,果真是死了。

这边厢,那个被抵了脑袋的年轻人摆了摆头,露出连帽衫下的一撮黄毛,和半边沾了血迹和污浊的脸。

睫毛很长,说话的时候会随着呼吸颤抖,像是将飞的蝴蝶。

脸色惨白,带着不见天日的病态。

手指虎口有茧,练过枪。

秦风不动声色地俯下身子,顺着货物,一丝一丝匍匐挪到了在持枪三个人的身后。

“呸,不拿黎簇你小子的骨头做棺材,沧爷死不瞑目。”

黎簇闻言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开心。

“天可怜见,今儿都第七天了,可你们连小沧浪尸首都寻不到,怕都烂作了泥,何苦还要白白浪费一副棺材?”

持枪的人一脚踹他膝盖,黎簇没闪,也没跪,还是支着笑脸,只是眼神突然一暗。

秦风屏住呼吸,黎簇看到他了。

03.

秦风是八天前接到了这桩委托。道上悬赏,白赚钱的活儿,唐仁不可能不去凑热闹。

秦风在现场转了一圈,又听人唠了会磕,拔腿就要走。唐仁拉着他喋喋不休,他懒得开口,末了就一句,“不不不不知道,这案子接接接接不了。”

气得唐仁火冒三丈。

秦风却打定主意闭口不言。

第六天。盘口出了消息。

小沧浪手底下的二把手捅死了当家的,说是二把手,横竖也没几个人认得,年纪倒是很轻,不过二十,叫黎簇,没人知道来历,只有几个混江湖资历久一点的,透了风声,说是和吴小佛爷有渊源。

案子破得也蹊跷,偏生是小佛爷的旧相识黑瞎子放了消息,至于黎簇,自然是被卖了。

秦风听唐仁说得天花乱坠,心里却还是把那个名字又念了一边,黎簇。

黎簇。

04.

秦风有过很多次自己杀人的计划和猜想,但绝不包括见义勇为。

只是眼下,他拖着黎簇——或者说是黎簇拖着他,飞奔在迷宫般的胡同里,他才恍惚着意识到手上黏腻的液体,是血。

他有些恍惚地被黎簇一把扔进旧车棚,黎簇长舒一口气,撑着栏杆随手扯了个雨棚把他盖住。

秦风眼前一黑,刚想起身,就被黎簇踹了一脚。

“闭嘴。想活命就装死。”

秦风捂紧了嘴巴,从善如流。

不远处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秦风听见了手枪上膛的声音。

他们从便利店逃命时,还不忘拾了唯一的一把手枪。

黎簇看着眼前冒出来的人头,啐了一口,反手把枪口支在了自个儿下颚。

“停——”为首的人眼眶充血,大喝一声。

他们要抓,也得抓活的,一个死了的黎簇不仅不能挟天子求上位,反而搞不好还会惊动了九门的人。

“诸位,”黎簇眯了眯眼,“可都是老相识了,难得忠肝义胆一片赤诚,要为沧爷报仇雪恨,怎么反而不让我开枪了呢。”


秦风一把掀开雨棚,拉开了黎簇。

“他不是凶手。”

黎簇挣了下他手,有些急了,“你他妈谁啊,不是让你滚吗!”

秦风紧张地清了清嗓子,“我我我,我是侦探,我有证据。”

黎簇不动了。

他转头看向秦风,秦风磕巴着小声说了一句,“别怕。”

靠。黎簇撇过头,什么玩意儿。

05.

秦风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帮黎簇开脱,他用了最简单的一种。

不在场证据。

照片上的黎簇虽然身形模糊,但仍能辨认出来,小沧浪死的那天,他在市图书馆的借阅室呆了一天。

众人哑口无言。

黎簇是盘口二把手,小沧浪一死,理所应当由他接位,若是有人想伺机陷害他,实在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何况从始至终说他杀了小沧浪的人,还是和他早有过节的九门。

黎簇出人意料地没什么反应,仿佛这幅照片是真的一样。

尽管他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整整三年没进过图书馆,读过一本书了。

但他也不介意顺着这个侦探扯谎。

黎簇伸了个懒腰,环顾一周,“都没事儿了?那有劳诸位,回去洗洗睡吧。”

有人似乎想拦住他问个清楚,既然不是你,为何从不解释,黎簇向他扫了一眼,少年人目光里凛然杀意,令人胆寒。

秦风不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黎簇没回头,秦风看着他的后脑勺,几年不见,黎簇还是顶着一头黄毛。

是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这个人了。

06.

秦风第一次遇见黎簇,三年前,是个意外。

他们俩高中隔了一条马路,却是天壤之别,一边是实验高校升学率百分百,一边是垫底中学拉着全区的后腿。

本来是没有交集的。

如同所有恶俗青春故事的开场,秦风背着书包被人堵在了图书馆门口的巷子里。

他身上自然没什么钱,免不了要挨一顿打。

黎簇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头发遮着眼角,对于身边的恶性校园暴力视若无睹,径直而过。

……然后也被人一把扯到了墙角。

黎簇似乎习以为常地把口袋翻出来:兄弟,没钱。

又从善如流地把包和鞋子丢出去,“不信你们搜。”

趁着几个高年级低头捡东西的空档,他扯过秦风的手臂,撒腿就跑。

黎簇的指尖很凉,三伏天也透着惨白,这是秦风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是他睫毛很长,比一般女孩子还要长一点,像扇子,又像蝴蝶的翅膀。

“看我干嘛!傻逼!跑啊!”黎簇一把拍向他脑门,语气里夹带着不忿。

黎簇手劲很大,秦风觉得自己给他抽得有点脑震荡。

不然不会一晕就是这么多年。

07.
秦风尝试找过黎簇。

在他们那天不长不短的交谈里,秦风可以提炼出至少十种获得黎簇下落的方法。

但就像人间蒸发一般,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黎簇所在的学校把他除名,所住的房子被很快拍卖,他所有的人际关系一夜之间被清零。秦风甚至拿不到一张他的照片。

秦风所不知道的是,那天之后的黎簇,被卷进了怎样光怪陆离的人生。

他唯一存在的证明,是那天遇到自己时,被摄像头拍到,窝在图书馆的影像资料。

秦风小心地把那段影像冲印出来。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消失,秦风想,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怪事。

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因此难过。

08.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相仿的年纪,如果不是黎簇额头的血迹太过骇人,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刚下了晚自习的大学生。

平和又安逸。

“小,小沧浪,怎怎怎么死的?”

这份安逸被打破地猝不及防,秦风开口的瞬间,黎簇笑了。

“我以为,你不会问我了。再者,你不该早就猜到了吗?”

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黎簇杀人几乎没有藏着谁,秦风接到委托的第一天。在现场走了一圈,遍地都是破绽。

“他六十大寿那天,来了个风水先生,说他宅子风水不好,呵,小爷亲手挑的,巴不得克死他。算命的让他挖个粪坑,说能防灾,我一寻思,多方便啊,趁天黑,捅了几刀,扔进去了。”

“做掉他迟早的事儿,扶持谁都是扶持,吴老板笑话我年轻人做事沉,可不沉没法子,不扯个老古董摆前面,谁愿意听个小屁孩发号施令啊?”

“可小沧浪错就错在心太飘。我能捧他,也能毁他,他本来可以活到老死的,可惜了,脑子不好,想学人家玩鸟尽弓藏,没玩好,被我顺手埋了。”

秦风没吱声,他早就猜到了。消息是黑瞎子放的,他徒弟苏万和黎簇是过命的发小,显然是黎簇故意授意,他不怕人知道他杀了小沧浪,他恨不得把事情闹大,让全京城都招子放亮了看看,谁才是盘口真正做主的人。

可秦风坏了他的棋。

他看见黎簇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刀,月光下渗着冷意。

他不是留活口的性子。

秦风想后退,脚步还没抬,黎簇已经转了刀子猛地掷了过来。

刀入肉,发出轻微地声响,刃薄且利,可封喉。

秦风跌坐在地。

他身后几米外,多了一具尸体。

黎簇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你看,我都说了,让你别跟,净给我招人。想我死的人可太多了。”

秦风原本是有话要问他的,几乎是十万个为什么,你这些年在做什么,为什么没参加高考,你一直在北京吗,你还好吗。

……你,记得我吗。

他看着黎簇慢吞吞弯下腰拾起地上的刀,顺着死人的衣角抹了两下,漫不经心地又揣了回去。

夜风吹过黎簇的发梢,他的眼睛里一汪死水,全是习以为常。

秦风最终什么也没问。


09.
秦风提着生抽的袋子,刚才那瓶在来时路上跌碎了,他绕了点路,去另一条街买。

黎簇也不言语,跟着他顺了一条烟。

“烟钱要还吗?”黎簇拆着纸盒问。

秦风摇了摇头,他认真地看了黎簇一眼,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后一眼。

不会再见了。

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想。

“我记得你。”身后响起了不咸不淡地一句。

秦风站住了。

“三班那个,理想是要做警察的嘛,”黎簇语速飞快,似乎怕被秦风听清一般,“我当时就想,这人也太没追求了,干啥不好要当个条子——不过你要是真想干,就再试一次呗,人难得有个追求不容易,不能都像我,是吧?”

“唔,也不对。我大概也算有点追求的。”

他回过头,夜色深处,在北京隔着尘土与尾气的雾霾天里,他看不太清黎簇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黎簇咬着烟头靠在路边广告牌底下,少年的脊背不算直,他弓着身子在裤兜里掏火,抬头却正好撞见秦风呆愣愣地站在十几米开外。

“看屁啊,别和犯罪分子含情脉脉了,快滚快滚。”黎簇眯了眯眼,含糊不清地骂了回去。

秦风在那句恨铁不成钢的呼喊里似乎听到了呼吸短暂的颤音。

于是,最终,他知道了,黎簇是在笑的。

10.

秦风曾经见过黎簇两次。

这一刻,他突然确信,或许,日后还有千千万万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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