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昌隆

 

*画一个旅行节目饼，四舍五入也算片段杀脑洞了。

*除了真情实感，余下都是虚构。

 

*关爱青少年茁壮成长三十年。

01.

节目组把车横亘在路上时，刘昊然心中已经有了“大事不好”的预感。

他从前看过一部电影，烂俗的血浆B级片，结局尤其如此。炸弹把车子炸成烟花前，主人公放弃了拆除，顺着车窗溜之大吉。这个结局的愚蠢在于完全抑制了戏剧高潮的迸发，但对于刘昊然来说，那可能是他在浪费了120分钟的生命后，唯一看到主人公带脑子作出的决定。

 

刘昊然脑海中火光漫天、血肉横飞，还抽空端详了几眼砸窗逃跑的可能性。

 

但眼下不行。

 

——吴磊正半边身子压在他大腿上睡得不省人事，身上还盖着他的围巾。

 

一个玩笑般的事实是，虽然吴磊长于运动，身手敏捷，但体质却远不如热爱宅在家里的刘昊然，最起码，面对异国突然降温的气候和季节性流感，他是第一个中招的人。

 

节目组如临大敌，吴磊被糊里糊涂灌下一堆药，苦得跳脚，哀嚎着给我打一针吧。

 

“你想得美。”随行编导也是心力交瘁，身处异国小镇，看病着实难事一桩。

 

中成药味涩，刘昊然好心给他递了块糖，看着一米八的男孩子苦着脸嚼糖吃，忍不住想起这人16岁的时候，还是个没完全抽条的娃娃脸，骗刘昊然吃辣椒还要自己先嚼一口，鼓起脸的样子，和如今别无二致。

 

“感冒事儿小，”刘昊然又重复了一句，“你别嘚瑟了，就怕几天下来养不好，你再发烧，那就真的GG了。”

 

吴磊晃着腿说好，结果下午开录，他又蹦得比谁都高，当地赶上过节，广场上到处是水球大战的青年人，小吴仗着自己在武指手下混过几招，誓要大杀四方，四五人不能轻易近身，一时间被外国友人惊呼“oh，Kung fu”，在引起众怒之后顺利被集火了。

 

水球砸过来的瞬间，刘昊然心想，完了。

 

“你完了。”编导助理举起温度计教育吴磊，刻度直逼高烧，“老实呆着吧，我们给你剪一集睡播算了。”

 

第二天要转战郊外，夜里凌晨据说有流星雨，吴磊一个月前就心心念念，此刻不让他去，无异于要他的命，好说歹说，最后PD过来拍板，说多穿点把自己捂严实，勉强带着吧，吴磊立刻狂点头，嘴上答应得无比诚恳，还扯了刘昊然巨厚的围巾裹在身上。

 

“看，够严实了吧。”

 

刘昊然眨眨眼，没敢告诉他那条围巾是个女款。

 

刘昊然还在北舞读附中的时候，民族大学西路上有一家礼品店，他在那儿买过一条编织围巾，厚重得可以给女生秋冬做披肩。

 

北舞附近实在是个很荒凉的地段，稍微能逛一逛的地方，就只有李四光纪念馆。

 

哪个年轻男孩会约女生去逛纪念馆呢，这未免也太不解风情。

 

刘昊然，实在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所以本应赴约的姑娘临了放了他鸽子，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了。他原本打算当做礼物送出去告白的围巾，自然也就自己留了下来，好在，花色古朴，平时戴着，也看不出怪异。

 

眼下，这个展开足以包裹住两个人的围巾，正盖在吴磊身上。

 

吴磊不是睡觉老实的类型，一路颠簸下来他的脑袋无数次像个摆钟一样在车窗玻璃和刘昊然的肩膀之间摇摆，最后还是刘昊然自己看不下去，拍了拍他脑袋示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吴磊迷糊着嘟囔了一句你干嘛，话音未落就被刘昊然从呼噜了把毛。

 

“睡觉。”

 

吴磊闻言两眼一闭，没有力气也懒得同他客气，卸了劲就兀自躺人怀里睡了个天昏地暗，偶尔翻身不成，只能迷糊着蹭蹭刘昊然指尖，头发乱糟糟地翘起来，像猫又像狗，总之不是个成年人懂事的模样。

 

刘昊然忍不住伸手，想把他翘起的几缕头发按平，无果，手刚一拿开，头毛又直愣愣地翘了起来。

 

最后，他以一个十分古怪的姿势，摸着吴磊的脑袋，好像吴磊是他差辈儿的小外甥女，需要人扶着身子，才能好好睡一觉。

 

 

 

02.

 

起初，刘昊然是不准备接这档综艺的。

 

他的行程在临近大学毕业的关头几何递增地密集了起来，说好的毕业大戏排练最后都到不了场，他去请假时，才知道主课老师最后定了《李尔王》，刘昊然有点懊恼，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把条子递给老师盖了章。

 

“你当时来艺考，念得也是这段吧？”老师看出了他心思，指着《李尔王》里李尔分割嫁妆的那场戏问他。

 

刘昊然点头，又摇头，“是《李尔王》，但念得是埃德蒙的独白。”

 

这段戏是陈思诚帮他选的，美其名曰可以彰显爆发力，但他在几年的历练下来，却发现在这个圈子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张扬和爆发。

 

他必须要长久地安静，内敛，才会有足够的敏感去触碰情绪，抓住情绪。

 

刘昊然会频繁地想起自己的16岁，骑着自行车穿过灯火斑斓的北京城的日子，他后来把这段日子写进书里，他描绘的最多的，是须臾间掠过又捉不住的风。

 

他在飞速流动的风里，感到长久的安宁。

 

“很多事情都会让我很崩溃。”

 

他后来在接受采访时不经意说出了这句话，好在，下一秒意识清醒，这个插曲被很快地圆了过去。

 

20岁的年纪，在常人刚刚掀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角时，他已经被带到了风暴中心。

 

“那些负面的东西都是要靠自己来消化的，而消化的办法就是去忘记它，想一下之后就不要想了，就开始去想别的事情，说白了也并没有忘，只是不去想而已。”

 

那天访谈的最后，他这么说道。

 

但总有些时候，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冒出的想法，它们飞快地膨胀，摧枯拉朽一般攻城略地，占领你的四肢百骸。

 

刘昊然在某个凌晨醒过来，时钟的指针滴答了一圈，遮光的帘子把高楼大厦灯红酒绿隔断在外，他像一个生活在玻璃罩子里的实验体。

 

他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他想，他或许该出去走走。

 

03.

PD过来把人赶下车，宣布车子抛锚，气象局又出了大风预警，他们只得蹭当地旅行团的大巴打道回府。

吴磊靠着刘昊然咳嗽了两声，在风里听起来格外凄惨，“我和星星命中无缘。”

刘昊然扯着他胳膊以防病号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另一只手握拳拍了拍自己胸口，嗷呜了两声充当大猩猩模样。吴磊笑声憋进喉咙，又是一通狂咳。

刘昊然手忙脚乱地拍着他背顺气，这个梗他们玩了三年，老套不已，辛苦吴磊还能咧着嘴笑出声。

 

刘昊然一度怀疑吴磊是个病入膏肓的强迫症患者，近乎固执地照顾所有人的感受，渴求每个相识或者一面之缘的朋友都顺心如意，不输只赢，天下太平。

 

自然是不可能的心愿。

 

他认识吴磊的时候刚好成年不久，但心理上却从来没把小自己两岁的人当作小朋友，大概是出道够久的原因，吴磊在任何环境都能言笑晏晏着毫不怯场，和他相熟是件太容易的事，如果说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亲密度可以用百分制来表示，那么吴磊就是自带属性80的bug人物。

 

但也仅此而已了。

 

天生自带善意和温柔的人会对所有人好，但也不会再有更深刻的可能了，就像吴磊可以跟他谈天说地，更进一步，谈情说爱，也不过是焦虑沸腾片刻冒出的一点情绪的发泄。

 

这段关系不是他曾经想象的那么不可或缺，或者说刻骨铭心。和吴磊谈恋爱，更像是愉悦彼此的一种生活方式，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吴磊也不像他之前读书时的女友，吴磊不需要他陪，他甚至比刘昊然还要忙碌。

 

在这些足够构成相恋的条件之下，最后，才是对彼此的那点喜欢。

 

而这点喜欢，实在算不上什么深刻的感情。

 

他和吴磊忙得像陀螺一样飞速转了一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候只能通过只言片语的信息，抱怨或者分享点滴，而等到千辛万苦凑到一起，又只想捧着对方的脸，凑上亲吻，然后滚去床上，食髓知味地缠绵之后，分别时才发现又没讲上几句话。

 

他们很容易原谅对方，懊恼自己，然后周而复始，下次见面又是如此。

 

算了吧。在循环往复间，刘昊然终于看开，他低下头，咬上吴磊肩头那块跟了数年的疤，指尖顺着他胯骨一路摸下去，千言万语不足以慰藉人心，但身体的感受总是最直接，心跳的频率贴合在一起，年轻的恋人肆无忌惮地舔着他的耳根，血液沸腾得像是在烧，灵魂飘在半空，却又无比踏实。

 

所谓的看开，也不过是年纪尚小的人的一点自我麻痹，人生在世，总是难免生出差池。

 

某天的一场拉夜大戏的实拍，彻底把刘昊然的失落焦虑齐齐摆上了桌面，剧组前辈心如明镜似的，放了他去休息，他顾不得什么少年意气的强撑，何况，再撑也不过是浪费时间，他向来不做这种糊涂人，只是匆匆道了谢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起初他告诉自己，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睡醒了，天大的事儿都不算事，可翻来覆去难以成眠，他辗转反侧到凌晨四点，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吴磊的电话。

 

刘昊然原本心想，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打扰他，吴磊的行程比自己只多不少，身上还背着高考这座大山，横竖不能让应届考生牵肠挂肚。

 

但他又遏制不住，刘昊然深呼吸，跟自己打赌，凌晨四点，没几个人还会清醒，他就只等三声铃响，只当是碰运气，满足一下自己少有的任性，他也并不是一定要——

 

“喂？”

 

——铃声刚刚播了两秒，手机那边，响起的是未成年人压低了的嗓音。

 

刘昊然死死绷在脑袋里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下来。

 

那天直到最后，他也没能跟吴磊倾吐出个所以然，反倒是对方，天花乱坠地一通狂扯，从剧组日常聊到塞外风光，生生把小刘的一腔愁绪熬成了昏昏睡意。

 

“刘昊然，我们等以后有机会，一起出去玩吧。”

 

刘昊然打着哈欠闭上眼的前夕，隐约听到吴磊在他耳边这样说道，他含糊着应了声好，全然没有设想过，这个邀约要多久才能生效。

 

“等以后”，“有机会”。

 

是成年人最爱挂在嘴上的客套话。刘昊然后来想，这实在算不上承诺。

 

但他还是在那个想要“出去走走”的念头冒出时，记起了吴磊的那句话。

 

痛定思痛，他又一次在太阳即将升起时拨通了吴磊的电话。

 

吴磊没睡醒时的声音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水汽，让刘昊然想起他呼吸喷在自己耳边的潮意，他心口突然像堵了一圈棉花一样透不上气。

 

“你说有机会，就一起出去玩的事儿，还算数吗？”

 

刘昊然前言不搭后语，突兀地冒了一句。然后不知哪里来的紧张，让他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似乎是一刹那，又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吴磊的声音哑着又带了点笑意。

 

“算数啊。”

 

窗外，太阳缓慢地从高楼尽处的云层跃起，天光大亮，整个城市即将苏醒。

 

04.

 

两个大小伙子兴致缺缺地跟随导游指示坐到大巴最后一排，吴磊似乎是一路过来睡够了觉，回程的路上反倒精神好了不少。山路颠簸，他搭着刘昊然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似乎要把长久未见的时光尽数吐露给他听。

 

刘昊然分出一半精力对付吴磊，另一半精力却全在半途夭折的流星雨上，他手机划过ins，看实时更新的天文时间表。

吴磊侧过头，看刘昊然玩手机，有人po了数年前拍下的双子座流星雨，千万光年外，星星坠跌地洒向镜头，吴磊撇撇嘴，“想看。”

“我也想。”刘昊然把脑袋靠过去，跟他凑到一起，外人看上去，活像一对难兄难弟。

可怎么办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刘昊然趁人不注意，借着围巾掩护，小心地伸出手，捏了捏吴磊手心，权当安慰，吴磊于是故作夸张的大声地叹了口气，大巴前排的游客看他生得漂亮，主动安慰吴磊，当地夏季时常有飓风，安全考虑，还是要改道另行。

吴磊顺着当地游客东拉西扯，二手科普给刘昊然，“唉，没有缘分。”末了又说，“刮风而已嘛，怎么能连流星也看不了呢。”

刘昊然跟着他胡说八道，“可不是嘛，你也是闹过陈塘关的人，怕这点毛毛雨。”

吴磊说不过他，就用小腿踢他，可脸上却还是溢出来的笑，生气都带着甜。

 

很多年后，刘昊然依旧会从梦中见到这一刻，吴磊就靠在自己身边，他的笑容最动人处永远是眉眼。

而后，雷电猝不及防地在他眼前炸开，倾盆大雨倏忽间包围了整座山路。

飓风。

 

车辆打横从路中央摔出去，一片火花连着地界，一瞬间整个天地被颠覆。

 

“昊然，刘昊然！”吴磊的声音似乎隔了几道墙，由远及近地在他耳边响起，刘昊然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吴磊通红的双眼，他下意识伸出手，抹了把他的眼睛。

“别哭啊……”

吴磊似乎松了口气，拽着刘昊然爬起来，刘昊然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他们仍在车里，但车子被翻转了个儿，四周一片狼藉，周围清醒过来的人不在少数，大多已经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车子。

那个烂俗的B级片桥段又在他脑海炸开，他使了点劲，在拥挤的车厢里坐直了身子，一把按住吴磊，“我们先出去。”

吴磊点点头，“好。”

 

他们牵着彼此的手，从跌落的车辆中爬出，四周轰然响起的还是雷声，万幸飓风虽然改道，但受灾并不严重。

 

刘昊然和吴磊都难得的沉默，即使自认比大多数同龄人要来的成熟，他们踌躇于成长，焦虑于未来，压力和烦恼大过天，可算下来，他们依旧不过是将满二十的两个少年。

没人想直面灾难。也不会有人可以承担灾难。

 

刘昊然拽着吴磊的手，想要说点什么，吴磊安静地看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别——”

 

一声巨响，随后是翻涌猝至的热浪，他们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立刻被推着扑倒在地。

刘昊然回头望去，漫天红光将大巴车燃成火海。

而一分钟前，他们就在那辆大巴车里。

刘昊然下意识地死死拉着吴磊胳膊，他手劲极大，饶是吴磊，最后也忍不住小小声地喊了一句疼。

刘昊然这才如梦初醒地松开手，瓢泼大雨打在脸上，他眼眶通红，湿漉漉的，吴磊心里顿时又酸又涩，皱成一团，也不管周围七七八八挤了一圈人，硬是狠狠把人箍在怀里，刘昊然神志稍清，把眼泪和雨水一同埋在吴磊劲间，他深吸口气，用手摩挲着吴磊细细密密的头发。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刘昊然想，就算是要死，他们也是要死在一起的。

 

 

 

05.

 

吴磊其实不太喜欢接受采访，对着记者打太极是他的拿手好戏，能眉眼弯弯笑着耍宝的时候绝不掏心掏肺，所以刘昊然也鲜少关注他的访问。

 

后来有一次，他忘了是随手点开了哪个合集，恰好撞到吴磊的某个片场花絮，他嘻嘻哈哈地同剧组调侃自己好累，一天能流七八次鼻血，浑身是是伤还要被吊在半空晃荡，语末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抱怨起来像是撒娇。

 

很累吗？

 

很累，但是，也很开心。

 

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刘昊然心头酸涩地笑了起来，他忍不住猜测那个还未成年的男孩子，在海拔惊人的荒原之上，吊着几百米威压俯冲下来，是怎样的神情。

 

他似乎可以猜得到。

 

是忐忑焦虑，也是一往无前。

 

因为很早以前，刘昊然就已经清楚，他们是同一种人。

 

眼前是扶摇而上的风，他们要稳稳地站在风里。

 

06.

雨停得猝不及防，在飓风肆虐后毫不留情地离开。

摄制组马不停蹄地联系上了救援团队，在确定他们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安全离开后，刘昊然长舒了一口气。

 吴磊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坐下，刘昊然不解地凑过去，发现吴磊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刘昊然咬牙切齿地“夸”他，命都顾不得了，竟然还有空揣着手机。

 

“快，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刘昊然敏锐地上下扫视了一圈吴磊，吴磊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刘昊然这才确定这人不是在跟自己开黄腔，利索地盘腿坐下，“看什么？”

 

吴磊掏出手机，举到刘昊然面前。

 

巴掌大的屏幕里，流星从天际飞速下坠，在方寸的镜头间，就像他的指尖飞过。

 

飓风改道，相隔几十公里之外的平原，天朗气清，流星一瞬间热烈如烟花，清晰可见。

 

高楼林宇间看不到相隔亿万光年的陨石，异国他乡也并非总是有好运气，即使背起行囊如愿以偿地流浪，也不一定会遇上如意风景。

 

但最终，他还是看到了流星，在爱人的指尖。

 

“靠，你竟然还玩快手。”刘昊然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最后憋出了一句话。

吴磊二话不说用脚踹他，踢到一半，就哎哟一声低下了头。

“怎么了怎么了？”刘昊然慌张地去看，才发现吴磊脚踝的位置，被碎玻璃割出了几道血痕，血珠尚未凝住，又满是溅起的泥泞，看着无比惨烈。

“疼吗？”刘昊然明知故问，可还是不能不问，不然就是止不住的心疼。

“你亲我一下吧，”吴磊笑眯眯扬起头，“你亲我一下，说不定就不疼了。”

 

刘昊然时常觉得吴磊实在是个很奇妙的男孩子，他在未成年时天天叫嚣着自由，成年后又歪着脑袋调侃被世界抛弃，理直气壮地和全世界撒娇，是坦率爱人又不耻于索求被爱的模样。

刘昊然的第一反应是扫了一圈四周，摄像组和编导还在忙着处理一地狼藉，没人顾得上缩在一旁的两个青少年。

 

“哦。”长久的沉默之后，刘昊然瞪了他一眼，吐出了这句话。

 

吴磊哼哼唧唧，“我发现网友说的真对，你他妈还真的是钢铁直男啊。”

 

 怎么说来着，刘昊然实在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吴磊含糊地小声骂了一句，下一秒，却又心甘情愿地接纳了对方蹭上来的亲吻。

 

“刘源我日你大爷——”

 

“啧，说脏话，小心我告你妈——”

 

“靠，那我妈第一个先打死你……”

 

07.

 

很久以后，刘昊然回想起那天，他想前路漫漫，穷其一生，或许他永远都逃不出所谓的风暴中心。

 

好在同路仍有爱人，总令人心生欢喜。

 

End.